「縱一葦之所如,淩萬頃之茫然。浩浩乎如馮虛御風,而不知其所止;飄飄乎如遺世獨立,羽化而登仙。」
當年讀到蘇軾的《前赤壁賦》,就對那個「遺世獨立」的境界極其嚮往,渴望一天有人用它來形容自己,認為是一個讚譽。現在想來,也說不出那時的塵世如何惹一個十來歲的小伙子討厭,還未任性地過輕狂的歲月,就想著要離棄俗世,過超然其上的生活。
今天,人已中年,提到「遺世獨立」時還是一樣的神往。看著它,還是覺得它是一個理想的境地,比「灑脫」還要高的一個層次,仍然是以一個崇拜的態度對待它。發現原來二十年來對它的概念沒有進步過,是現在跟當年一樣的表面、一樣的膚淺?還是當年的心境已如四十之年?
既然神往,那身上可有點兒「遺世」味道?是的,半生旅途,為了走得輕省,確實遺棄不少人物事於道上。所以,說是灑脫也好,說是無情也好,記錄青蔥歲月的日記或人與景不再的舊照片,甚至廿載友朋情誼或血濃於水的親情觀念,也可離之棄之。
最近聽過這樣的一個故事,那是她同事的太太,患了末期癌症,疼痛難當得連吃東西的力氣都失去,醫生們已做了可做的,於是決定不再供給養份,讓她在兩或三天後離去。最後,她比預期的兩三天還多活數天才走,醫生說是因為她捨不得。聽後,心裡不住的點頭,那刻我相信,彌留的我也會有那份不捨。
「遺世獨立」嗎?還是繼續放在神壇上膜拜好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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